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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母亲

最近梁晓声先生呕心沥血之作《人世间》被拍成电视剧了,上映后受到观众的一致好评,不知道大家看了没有?是的,我看了,从头到尾一集不落地看完了,被无数个瞬间所感动,大抵故事情节也是感同身受吧,从萨日娜饰演的周母身上,我看到了母亲的影子,善良且坚韧,朴实又充满爱。

我的母亲是一名普普通通、淳朴善良的农家妇女,个头不高,腰板有些弯曲,头发有些花白,虽不是西藏人,脸上却有西藏人独有的“高原红”,也没什么文化,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。

我的母亲在娘家排行老二,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,大舅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就去世了,留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。家里突然没了顶梁柱,外公外婆的天塌了,舅妈的天也塌了。也许是母亲的名字里带有一个“梅”字,她身上也有那股子坚韧不拔、不服输的劲,所以母亲在她28岁的美好年华便操持起娘家、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,诸如,侄儿侄女的安排、弟妹娶亲嫁人、分家盖房、赡养老人、抚教孩子、耕田种田等样样打理得妥妥帖帖。

都说女人是水做的,但那个年代的女人似乎是铁打的,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我的老家在江苏淮安,以暖温带向亚热带过渡的季风气候为主,四季分明,气候宜人,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平原,所以每年都会种植一季水稻和一季小麦以满足日常生活所需。90年代的农村,还没有收割机,农忙时节,只能靠手工收割水稻和小麦。记得那时候,母亲总是提前好多天把镰刀全部磨好,收成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弯着腰通宵几天把水稻、小麦一点点割下来摆好放在一边,再一堆堆的捆绑好,用平车(淮安方言,术语叫架子车)和独轮推车倒运拉回来,等吹干水汽用滚笼机(淮安方言,音译)脱粒,然后翻晒干装进蛇皮口袋,除去交公粮部分其余码放在堂屋的角落里,似乎唯有这时母亲才能安心过日子。每个农忙季节过后,母亲都会变得又黑又瘦,胳膊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稻叶、麦芒扎出的红点,也毫不在意,休息两天后继续劳作。在母亲心中,田地就是她的“宝”,收割之后,她会把积攒的大粪和小粪用推车送到两三公里外的田里“养田”换作下一季的好收成,周而复始。那时我常想,母亲她是女人嘛,她不累吗?

母亲常说:“上等人,不打不骂自成人;下等人,打死骂死不成人;中等人,鞭策之下巧成人”。父亲常年在外务工,教育子女的任务自然落在母亲肩上。母亲性子强,秉承了“棍棒出孝子”的教育方式,所以我和哥哥常常成为她那“教育理念”的“试验品”。年少时,哥哥比较叛逆、倔强,隔三差五的就会挨母亲一顿揍,有时是皮带、有时是木棍、有时是小板凳,什么顺手就拿什么,祖母拉都拉不住。那时,我和哥哥都有些怀疑:哥哥是不是母亲亲生的。这在我们成年后得到验证,亲生的,确认无疑。

我的母亲,她孝敬公婆、善待父母、爱护子女、团结邻里,带着我们过着简单、普通、平淡、知足而常乐的生活,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把一地鸡毛的琐碎日子过的有滋有味,对每天的生活都充满热情。母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,可是心灵手巧,能做一手好针线活。在那些年月里,我们一家五口人无论是春秋的单鞋还是冬天的棉鞋,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,有松紧口儿鞋、捆带带鞋、牛鼻鼻鞋...。我清楚地记得,寒冬腊月的夜晚,母亲坐在床上纳鞋底、做鞋直到深夜。第二天清晨,一双漂亮的新鞋摆在床头,母亲说:“穿着它站得稳走得正”。母亲的手巧不仅仅表现在针线活上,做饭也是一“绝”,她会想方设法用自养的家禽和蔬菜制成各式各样的美食,带给我和哥哥一个又一个惊喜。

女本柔弱,为母则刚。上高一那年的寒假,母亲一早就去赶集采购年货了,我和祖母在家。为了省下几块钱的洗澡门票费,我准备用煤炭炉子烧水洗,但因为天气实在冷,想着炉子烧水的同时还可以取暖提高屋里的温度,索性提着炉子就去密封的洗刷间了,没承想这一次竟差点要了我的命。后来听母亲说,那天很怪,她心里总觉着有事要发生,平时上街碰到熟人都会拉个家常,闲聊上几句,而那天母亲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也没停下脚步,直接回家了。到家后到处找我,忽地想起我头天说要洗澡,便跑到洗澡间看到我趴在浴池的台子上一动不动,母亲慌了,腿也软了,哭着喊来邻居,撬了门锁把我抬了出来,大约过了2个多小时,我才恢复神志。乡镇的医生说:“闺娘,你命真大,你妈再晚回5分钟,你就没命了”。朦胧中我看清了母亲的脸,凌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上,紧紧的包裹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,母亲牵着我的手骂道:“死丫头,还高中生呢,书都念狗肚子里嘛,烧煤炭要通风也不知道”。这时我才看到母亲情急之下奋力敲打窗户玻璃被划伤的手。有人说,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那个人,莫过于母亲。是的,我的母亲给了我第二次生命,赋予了我生命的颜色。

2005年高考过后,我选择离家很远的青岛上学,试图挣脱母亲的管束,而参加工作没几年我又选择和丈夫一起去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四川、云南参与水电站建设。这些年,越长大,离家的日子越久,对家人、对故土的眷恋和思念就越深。思乡,其实想得最多的就是父母亲,特别是母亲烧的菜,还有留在母亲身上的油烟味,我喜欢抱着她使劲地闻着。

我的母亲很平凡,什么都给不了我,却又什么都给了我。我知道,无论我走到哪里,始终走不出母亲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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